莎倫又一次躺在熟悉的床位上,針灸師樊鎣輕、穩、準地在她肩部和頸部的重要穴位紮上了細細的針。莎倫的耳邊響起了柔和溫馨的輕音樂,她慢慢閉上眼,呼吸均勻,心情平和,享受著45分鍾的美好時光。
樊鎣是美國弗吉尼亞州與華盛頓特區持照針灸師,他的診所——美京中醫院位於弗吉尼亞州梅克林小鎮。300平方米左右的診所內共有15個床位。身為一名職業律師的莎倫·希普勒已經忘了這是她第幾十次來到診所接受治療。
喜歡運動的莎倫今年60歲,她與針灸的緣分始於3年前。當時她得了肌腱炎,西醫告訴她最快也要幾個月才能恢複。有朋友向她推薦了樊鎣,後者仔細查看了腿傷後告訴她:“兩周來做一次治療,3次後就能康複。”
西醫的數個月康複和針灸的3次就好,這差距大得讓莎倫有些不敢相信。麵對莎倫的懷疑,樊鎣隻是笑笑說,咱們試試看吧。
出乎莎倫意料,一個療程下來,肌腱炎竟奇跡般康複,她矯健而輕盈的身姿很快又重現跑道。
“太神奇了!”她在接受新華記者采訪時禁不住多次感歎。此後,莎倫對中醫從信賴到依賴,身體稍有不適,首先想到的就是看中醫。
律師工作壓力大,導致莎倫睡眠不好。多次針灸後,她感覺睡眠明顯改善。每次莎倫感覺有感冒前兆,或者美國將有流感,她就趕緊來找樊鎣。莎倫相信,針灸療法幫她提高了免疫力。最近她肩部受傷,又是針灸讓她免受了手術折磨。
如今,莎倫不僅是針灸的粉絲,更成了針灸的傳播者。親朋好友生病了,她會向大家推薦中醫。85歲的老母親經常背疼,她正力勸母親嚐試針灸療法。
莎倫對中西醫治療差別感觸很深。“樊鎣和他的助手對我十分耐心、細致,我感到很放鬆,恢複得也快。如果是去看西醫,幸運的話,醫生會給我10分鍾,然後就開藥,或安排更多檢查。看到我肩痛或腳痛,西醫會給我打止痛針。我可不喜歡打針和手術。所以,我會來針灸診所。我雖不知道針灸原理,但我知道它有效。”
“美國的醫療體係有很大問題,不少人在尋找替代療法。”莎倫說,“我堅信今後會有越來越多人看中醫。”
正如莎倫所說,當前,美國阿片類止痛藥物濫用與成癮危機日益嚴重,在這方麵針灸大有可為。
阿片類止痛藥包括杜冷丁、嗎啡等,鎮痛作用強大,但有極強成癮性。官方數據顯示,每天平均有91名美國人死於過量服用阿片類藥物,年均超過3萬人。10月底,美國總統特朗普向阿片濫用現象宣戰,稱“阿片類藥物濫用是美國曆史乃至全世界範圍內最嚴重的藥物危機”。
嚴峻現實迫使西醫接受非藥物療法。而在各種非藥物療法中,針灸以有效和廉價脫穎而出。中國數十年來持續進行的中醫機理研究形成大量成果,此時成為有力佐證。美國國家科學、工程和醫學學院7月發布題為《疼痛管理與阿片類藥物流行》的報告指出,近幾十年來針灸止痛已成為普遍做法,包括針灸在內的一些非藥物幹預手段是止痛的有力工具。
不少旅美針灸師預感,針灸在美國可能迎來了發展的好時機。目前,經過業內人士長達40多年的努力,美國50個州中有46個州以及華盛頓特區已立法讓針灸行醫合法化。而在這個過程中,樊鎣的診所,從15年前的無人問津到如今每周穩定在150位左右病人。個中改變,反映了針灸在美國從舉步維艱到逐步受到認可的曆程。
正是看到針灸治療的良好效果和較大的市場空間,美國一些理療師也開始學習針灸,但這也帶來了一些幹擾。美國的針灸與東方醫學碩士需要學習2000小時以上,而美國部分理療師將針灸改成“幹針”,隻需學習50個學時就可行醫,且未接受中醫針灸的完整訓練,更缺乏中醫針灸處理多科疾病的全能知識和技能儲備。所謂幹針是指理療師用針頭對激痛點進行針刺的方法。
“美國國內一些理療師的做法是在混淆視聽,給針灸在美發展帶來挑戰。”談起這些“幹擾”,樊鎣皺起眉頭。
目前,莎倫所參加的醫療保險覆蓋針灸治療,可報銷80%。10月,美國參眾兩院議員同意在老年人與殘疾人聯邦醫保的一個補充項目中包括針灸。如果該法案最終通過,相信將進一步推動針灸在美國的發展。
11月,多個美國中醫針灸團體在學術期刊上正式發布《針灸應對阿片類藥物危機白皮書2017》,樊鎣也是作者之一。這份白皮書被送交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並得到積極回複。
也是在初冬,作為全美中醫藥學會(ATCMA)副會長的樊鎣參加了首次在美國國會舉辦的針灸推介會,向議員推薦和介紹針灸在止痛與治療阿片類藥物濫用與成癮方麵的作用。現場氣氛熱烈,40多人還嚐試了耳針。“在國會和聯邦政府層麵,我們還將繼續推動,為針灸在美迎來真正春天不懈努力。”樊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