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治性癲癇持續狀態治療策略

作者:伊文 來源:中華神經科雜誌 日期:15-04-16

  難治性癲癇持續狀態(refractorystatusepileptics,RSE)是指足夠劑量的初始抗癲癇藥物(anti-epilepticdrugs,AEDs),如苯二氮革類藥物後續另一種 AEDs 仍無法終止的癲癇持續發作和(或)腦電圖持續癇性放電。在中國,無論在神經內科、神經外科、急診科還是重症醫學科,RSE 都是危及生命的急危重症。

  有數據顯示:1/3-1/2 的癲癇持續狀態(statusepileptics,SE)將發展成為 RSE,約 2/5 的 RSE 患者最終死亡,即便存活下來,也存在嚴重的神經功能缺損,如難治性癲癇或認知障礙。因此,如何盡早開始針對 SE 進行治療以及如何阻止 RSE 的發生,成為改善其預後或結局的關鍵,本文就此發表一些意見和看法。

一、避免 SE 初始治療劑量不足

  苯二氮革類藥物後續另一種 AEDs 的初始治療失敗,是 SE 轉變為 RSE 的重要因素。而初始治療失敗又與 AEDs 藥物的首劑負荷量不足和(或)後續維持量不足或缺如相關。

  臨床醫師在 SE 發生後的第一時間予 AEDs 藥物治療毋庸置疑,但對藥物劑量特別是首劑負荷量通常顧慮再三,大多采取不足量的“先給點、等等看”,“再給點、再看看”的用藥方式。其顧慮的原因無不與呼吸、循環抑製等藥物不良反應的風險有關,但顧慮的結果卻是終止癲癇發作的藥物療效大大下降,導致 SE 治療的最佳時機被延誤。

  殊不知,多數 AEDs(特別是苯二氮革類藥物)隨著癲癇持續時間的延長,神經細胞突觸後膜上的γ一氨基丁酸(GABA)受體亞單位很快囡胞膜內吞作用而移至細胞內,使抑製性電位產生減少;興奮性穀氨酸受體迅速從胞質內轉移至軸突附近,使興奮性電位產生增加;結果對 AEDs 快速耐受,SE 很快轉變為 RSE,並增加了控製 RSE 的難度。解決 AEDs 快速耐受的最好辦法是首次 AEDs 足量。

  有臨床研究證實:隻要靜脈注射的負荷量和維持量足夠,“新藥”左乙拉西坦的 SE 終止率(76.3%)與“老藥”勞拉西泮的終止率(75.6%)相當,而呼吸抑製(17.4%)和循環抑製(8.7%)的藥物不良反應明顯低於勞拉西泮(分別為 47.6% 和 38.1%)。但遺憾的是,兩種藥物的靜脈製劑在中國均缺如,可供選擇的初始 AEDs 隻有地西泮、丙戊酸和苯巴比妥。

  2011 年,中國一項地西泮與丙戊酸鈉比較的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zedcontrolledtrial,RCT)研究發現:隻要負荷量和維持量足夠,丙戊酸鈉的 SE 終止率(50%)與地西泮(56%)相當,呼吸抑製率(0%)和循環抑製率(0%)明顯低於地西泮(5.5% 和 5.5%)。但顯而易見的是,雖然兩種藥物的呼吸、循環抑製率較低,但 SE 的終止率並不理想。

  2014 年,中國另一項剛剛結束的將苯巴比妥與丙戊酸鈉進行比較的 RCT 研究發現:隻要苯巴比妥(靜脈推注)的負荷量和維持量足夠,SE 終止率可高達 81.8%,是丙戊酸鈉控製率(41.9%)的近 2 倍;但苯巴比妥推注過程中出現的呼吸抑製率(6.1%)和循環抑製率(15.2%)均高於丙戊酸鈉(0%),並必須采用呼吸機機械通氣支持、液體支持和(或)升壓藥物支持。

  因此,如何發揮“老藥”苯巴比妥優勢,並避免其劣勢值得進一步探究。2012 年,有改變用藥方法控製 SE 的相關文獻報道,即將咪達唑侖靜脈推注改為肌內注射,與勞拉西泮相比,既縮減了開始用藥的時間(1.2min,4.8min),保持了良好的控製率(73.4%,63.4%);且並未增加呼吸、循環抑製的發生率(14.1%,l4.4%)。

  上述地西泮(負荷量 0.2mg/kg 靜脈推注,維持量 4mg/h 靜脈泵注)、丙戊酸鈉(負荷量 15~45mg/kg 靜脈推注,維持量 1~2mg.kg-1.h-1靜脈泵注)、苯巴比妥(負荷量 15~20mg/kg 靜脈推注,維持量 100~200mg 靜脈推注,每 6hl 次)都是中國最常用的一線 SE 治療藥物,但值得注意的是,如果負荷量或維持量不足,將導致初始治療失敗,使 SE 發展成為 RSE。

  在難以抉擇的藥物作用與不良反應之間,我們建議根據患者的年齡、病因、重要器官功能等,選擇最為合適的藥物和最為合理的用藥方式,以達到盡快安全有效終止 SE 的目的。

二、避免 RSE 麻醉藥物治療時間延誤

  一旦 SE 初始治療失敗,RSE 診斷成立,必須即刻開始麻醉藥物治療。2012 年,美國神經重症學會“癲癇持續狀態評估與處理指南”推薦:臨床和(或)腦電圖癲癇發作 5min 以上開始 SE 初始治療;1h 發作仍未終止,開始麻醉劑治療。

  而中國的一項研究顯示:SE 患者初始治療時間(平均 218h,9d)明顯長於相關指南推薦意見。因此,延長 SE 初始治療時間,啟動麻醉劑治療過晚,是與 SE 初始治療劑量不足並存的另一導致 SE 轉交為 RSE 的重要因素,可導致後續 RSE 治療困難和不良預後。

  在麻醉藥物應用前,通常需要做好機械通氣準備,並建立快速靜脈輸注通道,以應對麻醉藥物的呼吸、循環抑製等不良反應。也許受環境和條件的限製,很多醫師不願意邁出這一步,並對 RSE 自行緩解抱有“幻想”。

  有研究證實,即便經規範的RSE 麻醉藥物治療,無論傳統的麻醉藥物(戊巴比妥或硫噴妥鈉)還是新型的麻醉藥物(咪達唑侖或丙泊酚),仍有 28.5%~65.2% 的 RSE 不能早期(<48h)終止,18%~26% 的 RSE 不能最終終止。

  其機製在於頻繁癲癇發作和神經元丟失時,腦神經環路發生重構,包括突觸效能改變、現有連接丟失以及新的連接生成,從而永久地改變癲癇易患性,最終導致 RSE 難以控製。

  避免麻醉藥物治療延誤的唯一方法是加強 SE 初始治療後癇性發作的監測,一旦 RSE 成立,應即刻開始麻醉藥物治療。當然,麻醉藥物治療前必須做好應對藥物不良反應的準備工作。

三、強化腦電圖監控

  SE 的終止不能僅看臨床抽搐征象。有研究證實:至少 14% 的非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nonconvulsivestatusepilepticus,NCSE)發生在臨床抽搐征象消失之後。此時,應用腦電圖(electroencephalogram)監測發現癇性放電仍在持續,並成為臨床抽搐複發的最大潛在危險。

  一旦SE 複發,將增加再次終止發作的難度,並很有可能發展成為 RSE。因此,在應用 AEDs 後,不僅要看到臨床抽搐發作的終止,還需觀察到腦電圖癇性放電的終止。同樣,RSE 的終止也不能僅以觀察到臨床抽搐的停止為標準,還需要看到腦電圖上無癇性放電至少持續 24~48h。

  中國醫師對 SE/RSE 患者進行腦電圖監測的意識不足,這是主觀認識的問題。因此,2014 年,中華醫學會神經病學分會神經重症協作組發表了“驚厥性癲癇持續狀態監護與治療(成人)中國專家共識”,其中特別強調了腦電圖監測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據中國一項關於神經科重症監護病房(neurologicalcareunit,NCU)建設的調查報告顯示:用於腦電圖監測的儀器設備不足,即具有腦電圖監測儀器設備的 NCU 不到 2/3,其中視頻腦電圖監測儀僅占半數,腦電圖用於 SE/RSE監測的比例更低,這又是客觀條件問題。

  解決這一問題的首要任務是臨床醫師相關認識的提高,即具有對 SE 患者實施腦電圖監測的強烈意識;其次是創造條件,設法增加腦電圖監測儀器設備(特別是便攜腦電圖或視頻腦電圖的監測設備)並開展工作;第三是爭取得到 NCU 或癲癇中心的腦電圖監測技術支持,從而徹底改變中國 SE/RSE 患者缺乏腦電圖監測的現狀。

四、加強病因治療

  盡管我們為終止 SE 采取了果斷的治療措施,仍然會有部分患者轉變為 RSE。盡管我們為 RSE想盡辦法,即腦電圖監測下麻醉藥物治療或聯合其他(低溫等)治療,以終止發作,但仍然會有部分RSE 難以控製,甚至發展成為“惡性癲癇持續狀態”(足量或超劑量麻醉藥物應用 >5d,腦電圖已達到爆發.抑製,仍不能有效控製癲癇發作)。

  其重要原因在於原發疾病,如病毒性腦炎、缺血缺氧性腦病、靜脈竇血栓和腦腫瘤等。因此,病因治療更需突破,炎性反應的快速控製、腦水腫的全麵消退、腦血流的迅速恢複以及病灶的徹底清除等均需迅速而有效。

  隻有原發疾病被去除或好轉,癲癇發作才會逐漸減少或停止,就像“火焰”被“熄滅”一樣。解決這一問題的關鍵是重視原發疾病治療,掌握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所需應對的關鍵措施與辦法。

  總之,在 SE 的初始治療階段,AEDs 治療應足量有效;在 RSE 的治療階段,麻醉藥物治療應果斷縝密;在 SE 和 RSE 的治療階段,腦電圖監測下指導用藥應推廣普及;在 SE 和 RSE 治療的同時,突破性的病因治療應為“立足之本”,這些舉措將給 SE 和RSE 的即刻終止和最終終止帶來希望,給患者的良好預後帶來轉機。

  本文摘自於《中華神經科雜誌》2015 年 3 月第 48 卷第 3 期

關鍵字:癲癇持續狀態,RSE,丙戊酸鈉,勞拉西泮,癲癇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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