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病是一種差異很大的疾病。患者與患者之間的差距,經常比患者和正常人的差距都大,這種差異,突出表現在早期腎病和晚期腎病之間。
以下是我多年臨床工作的一些感受,和大家分享一下:
1.早期看尿蛋白,晚期看血肌酐
腎病在早期,主要表現是尿蛋白。有的患者尿蛋白很多,比如微小病變腎病、膜性腎病等等,可以達到10克、20克以上;有的則尿蛋白很少,比如高血壓腎病、間質性腎炎等等——因為少,有時候尿蛋白檢查不出來,需要看尿微量白蛋白。
而腎病到了晚期,都會出現血肌酐升高。
比較特殊的是糖尿病腎病,他有自己獨立的分期。早期糖腎較少發現異常,到了晚期(4期以後),尿蛋白和血肌酐雙雙升高。
2.早期檢查尿蛋白成分,晚期檢查器官的功能
早期腎病損傷在哪裏?是腎小球、還是腎小管?腎穿刺可以看出來損傷部位,檢查尿蛋白的成分也可以看出來:腎小球是損傷是中分子尿蛋白、腎小管損傷是小分子尿蛋白。
到了晚期,就不用檢查尿蛋白成分、腎損傷部位了,因為球管一體,肯定全都受損了。主要是檢查各器官的功能:腎功能、心功能、甲狀旁腺功能等等。
3.早期可能需要腎穿刺,晚期無需腎穿刺
早期腎病可能出現急性或慢性進展,有時候需要腎穿刺來查明原因、指導治療。
而晚期腎病,已經進展過了,腎活檢無法再有防止進展的意義。
4.早期可能要用猛藥,晚期不能用猛藥
早期腎病可能有劇烈的腎髒炎症,需要激素/免疫抑製劑等猛藥來迅速減輕炎症。
到了晚期,炎症損傷轉變為了硬化、纖維化,激素/免疫抑製劑失去了用武之地,此時以中醫藥治療為主,中西醫結合治療。
5.早期的腎髒“清閑”,晚期的腎髒“忙碌”
腎小球+腎小管=腎單位,腎髒的主要功能是腎單位來完成的。單個腎髒有100萬個腎單位,雙腎共有200萬個,平時是80萬個在工作。
早期腎病,腎單位比較多(80萬個以上),輪流工作,很清閑。
到了中期,腎單位減少,比如三四十萬個腎單位,工作強度就要拉滿。
到了晚期,腎單位更少(15萬個以下),工作強度拉滿也無法完成排泄任務了。
6.早期腎髒大,晚期腎髒小
早期的腎髒大小正常(10-12厘米)。
到了晚期,腎髒細胞凋零,大部分空間被肌成纖維細胞占據(纖維化),就會萎縮變小,腎髒長度隻有正常人的一半。
7.早期以可逆性損傷為主,晚期以不可逆性損傷為主
早期腎病,主要是炎症損傷:細胞增生、基底膜增厚、炎症細胞浸潤等等。名為損傷,其實是腎髒為了對抗致病物質,做出的回擊反應。待炎症緩解,腎髒不再回擊,損傷就會恢複。
晚期腎病,會有很多球性硬化、大麵積纖維化,這是放棄抵抗的腎髒細胞,它們救不回來了。這時候很重要的一點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炎症損傷、未完全硬化和纖維化的腎單位,能不能救回來。隻要能救回來10分之1(20萬個腎單位),就能回到中期,並達到維持穩定的條件——腎小球濾過率45。
8.早期以門診治療為主,晚期以住院治療為主
早期腎病,主要是治療尿蛋白,大部分是輕到中度,容易緩解,主要是在門診看病。如果尿蛋白緩解不理想,或是有大量蛋白尿(3.5g以上),才需要住院。
而晚期腎病,首選藥不一定有效,需要觀察用藥反應隨時調整方案,主要是住院治療。待病情穩定後,再轉為門診隨訪。
9.早期的尿毒症風險小,晚期的尿毒症風險大
早期腎病,尿毒症發生率5%左右——這個風險算不算大?各人有不同的感受。
而晚期腎病,比如腎小球濾過率30這個晚期的門檻:如果治療效果好,濾過率下降速度1-2/年,離尿毒症還有10年左右;如果治療效果不理想,濾過率下降速度4-5/年,離尿毒症隻有3-4年。尿毒症發生率比早期高10倍以上。
10.早期大多家庭和睦,晚期的家庭成員有時會失蹤
因早期腎病而家庭破裂的,很少。而到了晚期,家庭成員有時會失蹤,尤其是以前透析不能報銷的時候。
男性患腎衰竭,妻子失聯相對少見;而妻子患腎衰竭,丈夫失聯則相對多見。從個人經驗來看,並非性別原因,有充足經濟來源的一方,失聯頻次更高。
孩子患腎衰竭,父母失聯更為少見,除非實在沒辦法。曾有一位的母親,帶孩子來看病,把孩子送來後,失蹤了,我們怎麼打電話都不接。一個月後,這位母親出現了,原來是去借錢了。不知道如果沒有借到錢,一個月會不會變為永久……
說了很多早、晚期的不同,然而二者又有一個相同之處:
早期患者沒感覺,晚期患者也沒感覺
部分患者直到尿毒症,才出現明顯症狀(心肺、腸胃、四肢的症狀)。甚至少數患者到尿毒症都沒有明顯感覺,到生命垂危時才發覺異常。
所以不建議以自身感覺來評價病情,腎友們無論身體是否不舒服,都要定期隨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