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胸腰椎MRI:T12、L1椎體、椎旁及椎間隙改變
圖2下眼瞼蒼白,瘀點瘀斑;足底見瘀斑
圖3頭顱CT(2015年1月18日):右側小腦半球可見片狀低密度灶,右側額葉結節狀高密度影,幕上腦室擴大,腦溝增寬
圖4頭顱CT(2015年1月22日):右額顳葉及雙側小腦、腦幹片狀異常密度區,範圍較前擴大
銅綠假單胞菌屬非發酵革蘭陰性杆菌,在自然界廣泛存在,是人類條件致病菌,破壞人體正常防禦機製,導致機體免疫功能低下易致本菌感染,嚴重者可導致膿毒症。銅綠假單胞菌由於自身結構及抗菌藥物誘導作用,該菌很容易發生耐藥,並且隨著抗菌藥物的廣泛應用,其耐藥情況日趨嚴重。銅綠假單胞菌膿毒症是臨床嚴重的全身性感染,病情重,進展快,臨床可選擇的敏感抗菌藥物有限,導致了銅綠假單胞菌膿毒症治療困難,病死率較高。通過回顧本例,加強對銅綠假單胞菌膿毒症的認識。
病史摘要與診療過程
入院經過
患者,男,40歲,浙江人。因“食道異物術後反複發熱6個月餘”,於2015年1月16日至複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入院治療。
患者於2014年6月27日進食鴨骨後胸痛至當地醫院就診,因食道異物、食道穿孔、縱隔膿腫於2014年7月3日行全麻下食道支架置入+空腸營養管留置+胸腔鏡下縱隔感染清創引流+右側胸腔積液清除術+左側胸腔閉式引流術,並以左氧氟沙星0.5qd+亞胺培南西司他丁鈉1.0g q8h聯合抗感染治療,術後轉入重症監護病房(ICU),氣管插管呼吸機輔助呼吸,術後患者持續發熱(最高40℃左右),伴畏寒寒戰、咳嗽咳痰,調整抗感染方案為亞胺培南西司他丁鈉聯合替考拉寧治療,並行氣管切開呼吸機輔助通氣,但患者仍反複寒戰高熱,於2014年7月27日再次行頸部、縱隔感染清創引流術+左側胸腔引流術,術後先後以頭孢呱酮鈉舒巴坦鈉、左氧氟沙星、亞胺培南西司他丁鈉、萬古黴素、卡泊芬淨、伏立康唑、替考拉寧、替加環素抗感染治療,並輔以局部衝洗引流,患者逐漸脫機、拔除氣管插管,氣切切口愈合,2014年9月13日起體溫平,9月19日出院。
出院後10天複查時發現,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T)1172U/L,天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T)703U/L,總膽紅素24.9μmol/L,HBsAg、HBeAb、HBcAb陽性,HBV-DNA3.5×105IU/ml。遂入當地醫院予恩替卡韋抗病毒及保肝治療。
住院期間,10月5日患者再次出現發熱,體溫最高39℃左右,伴畏寒、寒戰,不伴咳嗽咳痰、腹痛腹瀉、尿頻尿急等,急查血常規:白細胞13.7×109/L,中性粒細胞77.6%。
10月9日血培養回示,銅綠假單胞菌(敏感菌)。先後予左氧氟沙星、亞胺培南西司他丁鈉、頭孢他啶抗感染治療。患者仍有高熱(高峰39℃左右)。
10月22日,患者突發嘴角歪斜,口齒不清,數分鍾後自行好轉。頭顱磁共振成像(MRI):右側額葉皮層下散在斑片狀異常信號,首先考慮炎症性病變,不除外腫瘤性病變;胸椎MRI:T12、L1椎體、椎旁及椎間隙改變(圖1)。當日調整亞胺培南西司他丁鈉用法為0.5q6h抗感染治療,患者體溫仍未控製。
10月29日腰穿提示,腦脊液常規檢驗(CSF)生化無異常,CSF培養示鮑曼不動杆菌。血培養仍為銅綠假單胞菌,頭孢呱酮舒巴坦、頭孢吡肟、妥布黴素、阿米卡星、多粘菌素B、慶大黴素、頭孢他啶敏感。改予頭孢呱酮舒巴坦4.5q12h+阿米卡星0.4qd抗感染治療。患者體溫峰值下降。
11月5日因發熱轉診於華山醫院北院,當時入院查體,未見眼瞼有淤點淤斑,但在左手指尖及雙足底可見淤點淤斑,未聞及心髒雜音。為排除感染性心內膜炎可能,先後3次行心超檢查,均未見瓣膜贅生物,入院後調整抗感染方案為呱拉西林鈉他唑巴坦鈉4.5g ivgtt q6h、異帕米星400mg ivgtt qd、環丙沙星400mgivgttq12h。
治療50天,期間患者體溫波動於37.4℃~37.8℃,偶爾達38℃以上,峰值最高為38.3℃。但血培養反複培養出銅綠假單胞菌,由最初敏感菌逐漸變為碳青黴烯耐藥菌。
2015年1月6日,依據藥敏結果加大抗感染藥物用量:環丙沙星400mg q8h,呱拉西林他唑巴坦4.5gq6h,異帕米星800mg qd治療。體溫基本控製在38℃以下。
2015年1月15日,患者訴胸悶心慌、氣促、惡心嘔吐,血壓122/82mmHg,心率110次/分,聽診雙肺散在濕??音,按心衰對症處理,好轉,為進一步診治,於1月16日轉入我科治療。
既往史及個人史
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20餘年。高血壓史5年餘,以硝苯地平控釋片、卡托普利降壓治療,血壓控製在120/60mmHg左右。糖尿病史5年,以阿卡波糖、二甲雙胍治療,空腹血糖6~7mmol/L,餐後血糖7~8mmol/L。曾於2015年1月15日因貧血輸“B”型血,400ml。吸煙史:吸煙30年,平均20支/日,未戒煙。
入院查體
體溫37.8℃。神誌清,精神欠佳,貧血貌,全身皮膚、鞏膜無黃染,雙側瞼結膜可見散在淤點淤斑,瞼結膜蒼白(圖2)。手心、足底可見淤點淤斑(圖2),全身淺表淋巴結無腫大。頸軟,無抵抗。頸前可見長約8cm手術疤痕,及直徑約1cm瘢痕。雙肺呼吸音清晰,未聞及幹濕性??音。主動脈聽診區可聞及病理性雜音。腹平坦,腹壁軟,全腹無壓痛,無肌緊張及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觸及,移動性濁音陰性,肝腎髒無叩擊痛。關節無畸形,雙下肢無水腫。病理反射未引出。
入院診治經過
入院後積極抽取血培養、完善相關檢查,並給予抗感染治療,但次日淩晨患者出現意識障礙,上午8點鍾呈昏迷狀態。
查體發現,雙側瞳孔縮小,對光反射遲鈍。瞼結膜淤點淤斑較入院時增多,貧血貌,手心、足底淤點淤斑增多。頸軟,無抵抗。雙肺呼吸粗,可聞及雙肺彌漫細濕??音。心率90次/分,主動脈聽診區可聞及明顯雜音。病理反射未引出。急診頭顱CT檢查:右側小腦半球可見片狀低密度灶,右側額葉結節狀高密度影,幕上腦室擴大,腦溝增寬(圖3)。
因患者大麵積腦梗,在抗感染基礎上須行抗凝治療,但若行抗凝治療,大麵積腦梗易使顱內壓升高導致腦疝,繼而會喪失顱內減壓手術機會,因此與家屬溝通後,神經外科行Ommaya囊置入術以達到降低顱內壓目的。
術後48小時複查頭顱CT,見右額顳葉及雙側小腦、腦幹片狀異常密度區,範圍較前擴大(圖4)。同時行肺部CT(見A15版圖5)檢查示:心髒增大,肺門影擴大,靜脈淤血,提示有心衰表現。
術後患者體溫高達41.4℃,先後6次血培養均為銅綠假單胞菌,逐漸由碳青黴烯類藥物耐藥至泛耐藥(僅慶大黴素敏感),雖給予呱拉西林鈉他唑巴坦鈉、利奈唑胺、阿米卡星、磷黴素聯合抗感染,體溫高峰僅能降至39℃,患者始終處於深度昏迷狀態,1月26日出現間停呼吸,自動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