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人不大追求幸福。緊繃的上唇更常見;如有必要,笑笑就差不多了。對一個講求實際的民族來說,追求幸福的說法有些傻乎乎的。首相大衛·卡梅倫沒有退縮,他已經決定建立國民幸福指數,每個季度發布一次,了解民眾的感受。
今年,英國人所有的一切都麵臨削減,從公共部門的工作崗位到兒童福利;這當口,他一頭紮進“幸福經濟學”招致了巨大的批評——“腦袋秀逗”還是溫和的評論。輿論似乎認為:現實中的卡梅倫手裏揮舞著斧頭,四處削減開支,所以變得多愁善感了。
也許是的。但衡量社會幸福程度的努力——而不僅是經濟增長和生產力——已經變得迫切了。西方工業化社會原先采用GDP,理由很多。現在擁有的物質已經足夠了,或者說,在人類曆史上,已經遠遠超標了,但依然還有疑問:“他們腦子裏還想什麼?”
看來,真沒好處。越來越焦慮的社會,壓力如影相隨。焦慮中的人,擔心工作,擔心金錢,擔心健康,但普遍都有一個想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為了站穩腳跟,一路狂奔;做事情越來越快;消耗越來越多的食物(然後擔心價格);一個超過70億人口的世界該“減速”了,該重新製定幸福的標準了。
如何幸福,是一個讓人混淆的問題。很難確定許多變量,如愛情、友誼和家庭關係。但英國的研究發現:盡管較富裕的人會更幸福,但金錢本身並不能帶來幸福;工作對自尊至關重要;女人比男人更幸福;人們需要一些物質以外的事情,來充實生活。
下月開始,政府將訪問人們,進行下列問題的調查,回答的分值從0至10:昨天,你感覺多幸福?昨天,你感覺多焦慮?你對今天的生活多滿意?你感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大意義?
沒什麼特別之處。沃瑞克大學幸福經濟學專家安德魯·奧斯沃爾德說,該問卷開了一個好頭,但他覺得還應該增加一些內容:“昨晚,你睡得怎麼樣?”——非常重要的精神健康指標;還有“你覺得時間有多緊迫?”
他說,從“經濟繁榮向感情繁榮的觀念轉變”很重要。也許21世紀,我們需要這樣的指標:國內感情繁榮值,即G.E.P.
從事該調查的國家統計辦公室已經在網絡上開展討論。對如何掛鉤英國人的幸福,提了很多意見:鳥兒鳴唱、了解自我、環境、養寵物要負責、為社會服務、去野外,還有讀蘇格拉底的書。
很明顯,幸福經濟學並非嚴謹的科學,而且,幸福指數如何與政策掛鉤,還需拭目以待。但這個想法使一些無法標價的事物,能體現出其價值。開放的空間,清新的空氣,安全,從壓力下解脫——這些資源越來越重要,越來越稀缺。接下來的問題:你如何鼓勵這些事情,同時又要在西方社會,創造出必須的工作崗位?經濟增長當然占有很大比重,但不再是唯一的答案。
我想起了這段時間,生活中的幾個幸福小片段。一次,當穿過攝政王公園的時候,春天的第一叢灌木微微刺痛了我的皮膚;另一次,當女兒安睡時,我親吻她、道晚安,她看起來很平靜。第三次,在開羅,集會的埃及人民展示出的巨大尊嚴,進行和平的變革。
這些時刻與大自然有關,與有空閑觀察有關,與感受人類卓越靈性有關。在動蕩人生中,感情繁榮不是下一封電子郵件。
所以,在見成效之前,我支持卡梅倫的決定(從原文“無罪推定” 翻譯其引申含義——譯者注);並且謹慎支持其相關的“大社會”規劃,該規劃也是眾人起哄的對象。該理念的核心:人人可以給予別人更多——如英國的提款機,將自動給用戶提供向慈善捐款的選擇。(近來新聞中,英國提款機時不時會自動多吐錢;而英國銀行承擔該損失;多取錢的用戶無需負責或坐牢,也可選擇捐款。——譯者注。)經濟蕭條時,推銷該理念很困難,但其抓住了迷茫人們的需求:大家互相需要更多的交流。
美國的情況也一樣。與“追求幸福”一樣,自由是美國人不可剝奪的權利。注意兩者的區別,這也體現了建國元勳們的智慧。《獨立宣言》保證自由,但論及“幸福”,隻保證追求的權利。所以現在,或許應該驗證:如何追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