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先生的父親腦卒中後需繼續做康複治療，要從天壇醫院轉到東城區第一人民醫院，因為老人無法行走，隻得打120叫來救護車，救護車很快來了。張先生說：“車上的設備、醫護人員的水平都非常好。我們是轉院，在車上也沒做什麼搶救治療，等於就是用了一下車，這一趟花了120元。我估算兩家醫院間的距離大約3公裏，我也不大清楚這錢是怎麼收的。如果救護車能像一般出租車那樣安個計價器，價格定得合理些，我們也就明白和理解了。”
另一位鄭先生不久前在北海公園滑冰，不慎弄傷了腿，撥打120求助。一輛高檔救護車馬上趕到，將其送到了鄰近的北大醫院，車費是56元。而北海公園距離北大醫院的距離也大約是3到4公裏。
為什麼同樣是3到4公裏的距離，120救護車的收費卻不同？還有位市民反映，他曾叫過兩次救護車，兩次來的都是相同車型的救護車，醫護人員和車內配置都一樣，可收費卻有差別。難道是司機亂收費？司機明確回答沒有。
在北京急救中心的網站上，公布有明確的急救收費標準。收費主要包括車費和搶救治療費用兩部分。在車費方麵，按救護車車型分別收取相應費用。比如，像奔馳、雪佛蘭等高檔救護車，5元/公裏；心髒複蘇搶救車，3.5元/公裏；豐田等進口救護車，2.5元/公裏；福田等國產救護車，2元/公裏。救護車按往返全程計算車公裏。這個標準完全符合有關部門1999年製定的《北京市醫療服務統一收費標準》。
我們先注意其中的“救護車按往返全程計算車公裏”這句話。問題恰恰是出在此。
往返全程 怎樣理解
按照北京急救中心相關負責人解釋，“往返全程”指的是救護車從急救站點出發，到病人所在地，再到醫院，最後返回原出發站點這一全過程所走的路程。像前麵提到的張先生和鄭先生叫的救護車都是從位於和平門的北京急救中心發出的，和平門到天壇醫院的距離要遠於和平門到北海公園，而這部分費用也要由患者埋單。
可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重複計費。若按照“往返全程”計算費用，家住南沿河的一位病人急性膽囊炎發作，位於和平門的北京急救中心發出了一輛奔馳高檔救護車，去南沿河接病人，再將其送到協和醫院，車費總共60元，這60元當中包括車從協和醫院返回急救中心的路程。之後，當這輛救護車返回途中剛到天安門時，又接到新任務，去天壇附近一小區接一位摔倒的大爺，然後又送往協和醫院。這第二次接送病人總共走了10公裏路，車費80元。也就是說，救護車從協和醫院返回中心站點隻走了一次，但這兩位病人都為這段路程支付了費用。可見，“往返全程”這一標準非常模糊。
另外，空駛這段裏程如何計算？急救車從站點出發，直至把病人送到醫院，這一段路程還不難算。司機隻要在出發時將裏程表歸零，把病人送到醫院後，再看車跑了多少公裏就行。然而車回站點的這段路程有多長，卻隻能靠司機估算得出。既然是估算，就存在一定誤差。
北京急救中心辦公室主任王韌介紹：“目前這個收費標準，把握起來的確有難度。一些市民不理解為什麼救護車是往返全程收費，他們常會以平時打車的模式去思考，隻看到自己從家去醫院這一段距離。我曾接到過一個投訴電話，是一位在惠新北裏住的病人要去中日友好醫院。當時我們調派的已是距離最近的待命車輛，離他家4公裏左右，這中間有一段空駛的路程。而他家距離中日友好醫院不到2公裏，他覺得虧了。而我們隻能按照標準辦事，也很無奈。”
既然是估算，每位司機的估算方法不可能一樣。王主任說：“我們的司機基本上采取‘四舍五不入’的方法，把公裏數的零頭抹去。但有時司機為避免堵車，給病人爭取時間，可能會繞點路。有市民不理解，隨即還會自己開車重走一趟，然後說我們多收了車費。”
北京急救中心會收到市民因對車費不滿的投訴。翻看去年12月的記錄，其中一位病人從首鋼醫院回模式口附近的一家養老院，轉運車是從急救中心西區分中心出發。“為何沒從首鋼醫院派車，是那兒當時沒車。病人開始不了解，經我們解釋後也能夠接受。”對於病人投訴，他們都做回訪。
按車型收費 合不合理
我們再看一下目前的急救收費標準，就是不論急救車的配置和醫護人員水平，車費和隨車出診費的高低全由車型來定。北京急救中心財務科主任介紹，“1999年《北京市醫療服務統一收費標準》規定了不同車型急救車的收費價格。近幾年我們又更新了一批車況較好的高檔救護車，定價和收費標準也得到了有關部門批準，即價格50萬以上的車，可按高檔救護車收費，車費每公裏5元，隨車出診費40元，車內檢查、治療費用也加收50%。而這個標準依然比較模糊，因為車的價格是多少，需要用救護車的人是看不見的。而且車型也不由他們來選擇。”
如何派車 影響收費高低
既然救護車空駛階段也收費，那麼從什麼地方派車去接病人，也就直接影響車費的高低。很多人難以理解，為什麼兩次叫相同的救護車，醫護人員和車內配置都一樣，收費卻不同。負責120急救網絡的於海玲主任介紹：“目前120急救網絡由5個分中心站點、34個直屬站點以及16個區縣的急救站組成，全網共有站點140多個。加上999的110多個站點，全北京市的院前急救網絡有約250個站點。而我們的派車原則是就急、就近。當接到病人撥打120，調度指揮中心的工作人員會迅速定位病人所在地，通知離病人5公裏半徑區域內的待命車輛出發。如果最近的待命車輛離病人的距離超過了7公裏時，我們會先與病人溝通，一是詢問他是否緊急，如果緊急會建議他再打999看看；二是告知他由於距離較遠，車費可能會貴一點，看他能否接受。就市區來說，病人與最近待命車輛的距離一般都在3到5公裏範圍內，但郊區就難以滿足這個派車原則。”
急救車打表 是否可行
至於前麵張先生提到的救護車能不能像一般出租車那樣安個計價器，目前已有一些城市實行120救護車打表計費。即在車上安裝像出租車那樣的計價器，明碼標價，打表計價。打表收費後，走了多少裏路，花了多長時間，小票上都寫得清清楚楚。而北京救護車收費中仍有許多“模糊地帶”，北京的救護車能否也實行這種打表計費的方式呢？
急救車司機王師傅說：“我們當然願意打表計價。雖說我們老在幾家醫院之間跑，對醫院到站點間的距離都熟悉，但估算畢竟不夠精確。如果打表的話，肯定會減少些糾紛，司機也省事兒了。”
市政協委員、北京急救中心東區分中心主任雷燕妮說：“本市120院前急救還沒有獨立的收費標準，車費的收取標準十分混亂，出診費也沒有體現出醫生的價值。我們曾與政府相關部門探討過這些事，大家也達成了共識，就是救護車是救命的車，不論它是進口的還是國產的，不論城區郊區，都該是一個收費標準。打表計價不是唯一方式，我們也曾提出過例如打包收費的方案。但不管以哪種方式收費，都必須以一個合理的收費標準為前提。如果還按現有標準規定的‘全程往返’收費，那麼即使安裝了計價器，也沒什麼實際意義。”
雷主任還表示：“我們希望北京市院前急救能有個獨立的收費標準，並且更加科學。具體怎麼收費、起步價多少、每公裏收多少錢，還需要經過測算，並符合目前的物價水平。院前急救是公共衛生體係的一部分，作為城市安全的重要保障隊伍之一，我覺得120應該跟110、119一樣，由政府提供資金來補償例如空駛部分的費用。”
張雪梅 徐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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