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女,41歲,因“月經量增多、周期延長2個月,全身皮疹1個半月”於2014年7月23日入院。
患者2個月前出現月經期延長,超過17天未停止,經量增多(最多時每日需10片以上衛生巾),伴全身乏力和頭暈。出血第18天就診於我院婦科,血常規檢查示血紅蛋白59g/L;行子宮診斷性刮宮,診斷為子宮內膜增生,重度貧血。予地屈孕酮10mg口服,bid,於月經出血第18天開始服用,連服7天。服藥3天後出血停止,第4天患者漸出現麵部皮疹,為紅色斑丘疹,伴瘙癢,少量脫屑,日曬後加重,患者未就診。1個月前患者再次服用地屈孕酮10mg,bid,連用14天,其後月經來潮,持續7天,經量正常(量多時每天5片衛生巾),乏力和頭暈症狀好轉。但再次服藥後患者麵部皮疹加重且逐漸擴大至頭皮、四肢和軀幹部,皮疹逐漸融合成片,伴脫屑、糜爛、破潰、滲出,部分融合形成大皰、膿皰,部分破潰結痂。曾就診於我院皮膚科給予外用藥治療無好轉。因其有係統性紅斑狼瘡(SLE)病史15年,長期口服潑尼鬆(17.5mg,qd)和來氟米特(20mg,qd),遂收入風濕免疫科病房。患者甲狀腺功能減退症3個月,服用左甲狀腺素鈉片50μg,qd。既往無藥物、食物過敏史。
入院體格檢查患者體溫37.7℃,脈搏8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20/80mmHg。全身鮮紅色斑丘疹,部分融合形成大皰、膿皰,伴脫屑、破潰、滲出,部分破潰結痂。胸腹部檢查未見異常,四肢關節無腫痛及畸形。
實驗室及其他檢查外周血白細胞計數7.2×109/L,嗜酸粒細胞計數0.6×109/L,血紅蛋白98g/L,血小板計數203×109/L;天冬氨酸轉氨酶46U/L;C反應蛋白18.3mg/L,紅細胞沉降率29mm/h;抗組蛋白抗體+,抗幹燥綜合征B(SSB)抗體+++,抗Ro52抗體++,抗幹燥綜合征A(SSA)抗體+++;遊離甲狀腺素9.5pmol/L,遊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3.02pmol/L,甲狀腺攝取率49.4%。SLE疾病活動性指數評分為1。
診斷除外SLE疾病活動,同時除外感染性疾病、中毒或腫瘤性疾病,診斷考慮為自身免疫性黃體酮皮炎(APD)。
治療因患者全身幾無完好皮膚,且不願意再次使用外源性孕激素,故未行斑貼試驗或真皮內皮膚試驗。予氯苯那敏4mg,tid,口服,氯雷他定10mg,qd,口服;康複新液外敷。皮疹逐漸好轉,顏色由鮮紅轉為暗紅,破潰皮膚結痂,無新出皮疹,無滲出。患者於8月1日皮疹好轉出院,囑避免再次服用地屈孕酮,若再次出現月經量增多,及時到婦產科就診,並繼續服用抗過敏藥物治療。抗過敏治療於出院後2個月停用。隨診3個月,患者皮疹逐漸消退,遺留少量色素沉著。
討論
本例患者為中年女性,無周期性發疹病史,服用地屈孕酮1個療程後出現麵部皮疹,第2個療程後則進行性惡化形成全身性膿皰病。因患者既往有SLE病史15年,且該病皮膚受累常見,需警惕狼瘡活動。入院後經全麵檢查除外SLE活動複發及其他感染性疾病、中毒性疾病、腫瘤性疾病,考慮為地屈孕酮引起的APD。
地屈孕酮是一種新型外源性孕酮,對胚胎發育無影響,安全性較高,不良反應較少,在臨床上應用廣泛。檢索PubMed、中國知網(CNKI)、萬方數據庫等未檢索到該藥引起過敏反應的報道,但可檢索到其他外源性孕酮引起過敏反應的報道,過敏反應主要包括血管性水腫、過敏性皮疹、過敏性休克、過敏性流產、中毒性表皮壞死鬆解症和遲發型皮疹等,用藥方式包括口服、肌內注射或陰道內給藥。
APD是一種對內外源孕酮過敏而引起的過敏性皮膚病變,可發生在月經前1周至月經期結束的內源性孕酮釋放高峰時期,也可發生在使用外源性孕酮數分鍾內或數小時之後,以皮疹和血管性水腫多見,但部分可出現嚴重的過敏反應,如喉頭水腫和過敏性休克。
本例患者的APD為外源性孕酮引起,停用致敏藥物並給予抗過敏治療後逐漸好轉。
本例患者服用地屈孕酮1個療程後即出現麵部皮疹,但至皮膚科及婦產科就診均未引起重視,導致其第2個療程用藥後皮疹進行性惡化形成全身性膿皰病。
此例警示,臨床醫師應充分認識藥物可能導致的不良反應,尤其是罕見不良反應,接診時應充分了解患者用藥史,對於不了解的藥物應進行文獻查閱或尋求藥學專家的幫助,以免漏診誤診,導致嚴重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