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ω-3多不飽和脂肪酸(魚油)成為心血管領域的研究熱點之一,一些隨機對照研究及Meta分析結果肯定了魚油尤其是二十碳五烯酸(EPA)在特定人群中的心血管保護作用,更多指南開始重視魚油的臨床應用。
近期,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劉梅林、諸葛瑞琪等對相關研究進行綜述後指出,補充魚油能否有效降低心血管風險,目前尚未達成共識。
目前,多項國外指南推薦大劑量魚油製劑用於他汀控製不佳的高甘油三酯血症患者的降脂治療,但尚無足夠的證據支持其用於心血管高危人群的一級或二級預防。
作者尤其指出,目前缺乏我國人群的相關隨機對照研究證據,後續應探索魚油在中國人群心血管病防治中的臨床價值。
心血管病一級預防
在心血管病一級預防中的隨機對照研究主要有3項,包括日本的JELIS研究、ASCEND研究和VITAL研究。
這些研究結果表明,與單純他汀治療相比,他汀聯合EPA未能降低主要心血管事件的發生風險;而與安慰劑相比,EPA+DHA也未降低聯合心血管終點事件風險,但可減少血管性死亡。
VITAL研究的亞組分析顯示,在日常平均魚類攝入量少於1.5餐/周的人群中,補充魚油可顯著降低聯合心血管終點事件的發生風險。
心血管病二級預防
在針對心血管病二級預防的隨機對照研究中,2010年以前的相關研究(包括1999年的GISSI-Prevenzione研究、2007年的JELIS研究、2008年的GISSI-HF研究)發現,補充魚油有心血管獲益。
但2010年以後的多項大規模隨機對照研究結果未能證實魚油的心血管保護作用,包括OMEGA研究、ORIGIN研究、Risk and Prevention研究、STRENGTH研究、OMEMI研究。
REDUCE-IT研究是個例外。該研究納入8179例服用他汀類藥物治療的患者,其中71%為冠心病患者(二級預防),29%為合並至少1項心血管危險因素的糖尿病患者(一級預防);試驗組補充大劑量純EPA製劑(Vascepa 4g/d,含EPA 3600 mg),對照組補充等量礦物油。
平均隨訪期4.9年,結果顯示,試驗組的甘油三酯水平較對照組顯著降低,主要終點事件(心原性死亡、非致死性心肌梗死、非致死性腦卒中、冠狀動脈血運重建、不穩定性心絞痛)、全因死亡、心原性死亡、心肌梗死、腦卒中發生風險分別降低25%、13%、20%、31%、28%。
一些研究證據表明,EPA帶來的心血管獲益並非依賴於甘油三酯水平的下降,即使在規範心血管藥物治療的背景下,較高劑量的EPA仍可使心血管病患者或高危人群獲益。
作者指出,魚油類型(純EPA或EPA+DHA混合)和劑量可能是影響臨床結局的重要因素。補充較大劑量純EPA的REDUCE-IT研究和JELIS研究顯示有心血管獲益,而補充EPA+DHA混合製劑的研究如STRENGTH研究和OMEMI研究,則多得出陰性結果。
研究顯示,與DHA相比,EPA不升高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水平,分子結構更穩定,具有更強的抗炎、抗氧化作用,抗動脈粥樣硬化作用更顯著。EVAPORATE研究顯示,4g/dEPA可改善冠狀動脈粥樣硬化合並高脂血症患者的冠狀動脈斑塊容積和組成成分,抑製纖維脂質斑塊進展。
Meta分析
在REDUCE-IT研究結果發布後,有Meta研究納入包含REDUCE-IT研究在內的13項隨機對照研究,結果顯示,補充魚油可以顯著降低心肌梗死發生率、冠心病死亡及心血管死亡率;在排除REDUCE-IT研究後,仍可得到相同的結論。
2020年發布的Cochrane Meta分析納入86項隨機對照研究、共162796例不同心血管風險的受試者,是目前為止涵蓋魚油相關隨機對照研究最多的Meta分析。
結果顯示,增加EPA和DHA攝入量不能降低全因死亡及心血管事件發生風險(高級別證據),可能對心血管死亡、腦卒中或心律失常發生風險無影響(中等級別證據),可能輕度降低冠狀動脈事件及冠狀動脈事件相關死亡風險(低級別證據)。
2020年發表的一項Meta分析共納入40項EPA/DHA相關的隨機對照研究、共135267例受試者。
結果顯示,補充EPA和DHA可使心肌梗死、冠心病、致死性心肌梗死、冠心病死亡風險分別降低13%(高級別證據)、9%(高級別證據)、35%(中等級別證據)、9%(低級別證據)。
其中,魚油對心肌梗死發生風險的降低作用呈劑量依賴性,劑量每增加1 g/d,心肌梗死發生風險降低9%。
2016年,歐洲心髒病學會(ESC)推薦,心血管病一級預防人群應每周食用l~2次魚,包含至少1次多脂魚(Ⅰ,B)。
2017年,美國心髒協會(AHA)發布魚油與心血管病預防的科學建議,推薦魚油可用於冠心病二級預防及心力衰竭二級預防,以降低死亡及再入院風險(Ⅱa),但不推薦通過常規補充魚油來預防糖尿病、腦卒中或心房顫動。
2018年,AHA指出,海產品是心髒健康飲食的重要組成部分,建議每周食用1~2次富含魚油的非油炸海產品,以預防冠心病、缺血性腦卒中和心原性猝死。
在REDUCE-IT研究結果發布後,2019年,AHA發布關於科學聲明,建議4 g/d EPA製劑或EPA+DHA製劑可用於降低甘油三酯水平,可單獨或聯合其他降脂藥物應用。
隨後,美國國家脂質協會發布一項針對AHA血脂管理指南的補充聲明,建議對於≥45歲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血管病患者,或≥50歲且合並至少1項心血管危險因素的糖尿病患者,如果在高強度他汀類藥物或已聯合依折麥布治療的情況下空腹甘油三酯水平仍在135~499 mg/dl,推薦使用EPA治療以降低心血管風險(Ⅰ,B)。
2019年,ESC/歐洲動脈粥樣硬化學會更新血脂異常管理指南,建議在他汀類藥物治療的基礎上甘油三酯水平仍在135~499mg/dl的高危患者,應考慮他汀類藥物聯合4 g/d EPA治療,以改善血脂水平(Ⅱa,B)。
2020年,美國糖尿病協會(ADA)推薦,糖尿病合並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血管病或合並其他心血管危險因素的患者,如在他汀類藥物治療的基礎上甘油三酯水平仍在135~499 mg/dl,可考慮聯用高純度EPA(A級推薦)。
作者強調,在臨床實踐中,消費者和醫療保健提供者還需要認識到處方藥和魚油保健品之間的差異。與魚油處方藥物相比,魚油保健品中ω-3多不飽和脂肪酸含量及純度低,穩定性差,缺乏嚴格的監管標準及循證醫學證據,因此關於魚油的臨床研究結論和指南推薦不適用於魚油保健品。
2020年《中國健康生活方式預防心血管代謝疾病指南》建議在我國居民膳食中適當增加富含ω-3多不飽和脂肪酸的食物,但不推薦食用含有魚油成分的保健品來控製血糖或預防心血管病。